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 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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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从腰间抽过一本簿子,等谢濯光回答。
    自窥见隔间里,虞家人与裴尚融洽相处那幕,本就静的人,愈发静了。
    他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白带风领大氅,衬得他的下巴愈发尖了。
    如果说之前在裴家学堂,同虞明窈、裴尚进学的他,是山间月、林间松,那么现在的谢濯光,就如一架病气腌入味的骨架。
    似一个精致的假人,丁点生气也无。
    他没有说话,只等程青回来。
    小儿见状,低了低头。
    还好程青倒也快,谢濯光刚坐下只四五息,他便从隔间外进来了。
    “你先下去,回头我们有需要再叫你。”
    他摆了摆手,待隔间里只余他们两人时,他这才小心翼翼斜觑谢濯光的面色:“属下刚在隔间外,没进去,是雁月姑娘来回话的,她说谢世子关照,还让我代她们问您一声安好。”
    话音落地许久,都未再有话响起。
    谢濯光敛目垂头,身形愈发瘦削了。他像一个影子般,无声无息许久,才淡淡开口:“你还听着什么呢?”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个听,自然不是只是明面上“听”雁月的回复那么简单。
    程青踟蹰半晌,才回话:“雁月姑娘刚传完话,里边一片寂静。后是施老太太问的虞姑娘,虞姑娘答的。倒也没有多说。”
    有时候,很多话是不用多说的。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得一清二楚。
    谢濯光吐了一口气,只觉心口愈发窒息。
    他什么都没说,起身,绕过程青向外走去。
    “欸欸欸……”
    程青忙唤,在唤声出口后,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隔间内,施罗氏、虞明窈、虞锦年、裴尚几人,也因程青方才一句话坏了气氛。
    几人皆垂眸不语,只虞明窈依旧神情自若,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品茗吃茶点。
    见虞锦年眼珠子就差盯到她身上了,她一扬眉,招呼起虞锦年来。
    “兄长,尝尝这个,你素来最喜的。”
    她端起面前一盘桂花糕,放至虞锦年跟前。
    见她有点够不着,虞锦年忙伸手接过,放下碟子的同时,又连带觑了觑裴尚的眉眼。
    裴尚面上功夫可没谢濯光那般好,程青出言瞬间的紧绷,面上的黑沉,在座的但凡长双眼都能窥见。
    虞锦年嘟囔着,眼神不忘又溜到虞明窈那。
    雁月立在施罗氏身后,两人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被这么几双眼盯着,虞明窈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脸一转向身旁的裴尚,立马就是言笑晏晏的样。
    “我早说你该出来透透风,闷那么多天,人都要闷坏了。”
    她一边做嗔怒状,一边抬头去正裴尚未戴正的簪。
    手刚碰到裴尚的发时,被裴尚一把抓住。
    “咳咳。”虞锦年见状,赶紧咳了两下。
    这声咳,让这几日跟虞明窈触惯了的裴尚,立马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松开。
    裴尚面上闪过懊恼,他这些日子,同虞明窈亲密惯了,不觉有甚,但在虞家诸位长辈前,还是头一回。
    他将头垂了下去,丁点不敢看施罗氏。
    施罗氏喝了口茶,只做不知。
    女儿家大了,就有自己的心思了,前些天,虞明窈每日都去裴尚房中,这事连虞锦年都瞒不过,更不用说她了。
    只她们家,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上的珠珠儿,便由着虞明窈去了。
    那日虞锦年还嚷着要去天字四号房揍裴尚一顿,被施罗氏拦住了。
    左右都是要嫁到裴府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虞明窈心里有数就成。
    施罗氏想到这,脑中闪过谢国公府那个世子爷的身影。
    有些注定是孽缘的,还是早早断了好。
    她瞥了一眼虞明窈。
    虞明窈还在细声细气同裴尚讲话。
    “你这身子刚好,莫冻着了。李庆是你用惯了的,我不好说他,那你要是又把自己折腾病了,我可跟你没完。”
    她一双杏眼怒张,两颊因这股嗔怒泛着粉意,裴尚一对上这双眸,顿时身子骨都酥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偷偷伸出手,借着桌布的遮挡,握了一把虞明窈。
    “放心,我定不负你。”
    话音落地,他还没觉有什么不妥,虞锦年又开始猛咳起来,瞪着他的眼满是恼火。裴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心声都说出来了。
    正当他耳根子通红,不知如何收场之际,虞明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反握住他的手。
    “说你笨你还不乐意,你看看,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一句话,将裴尚的失口之言带了过去。
    “这有的人,还没出嫁就知道向着夫家了?”
    虞锦年冷哼一声,越发看裴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施罗氏抿嘴望着这对小儿女笑。
    谢濯光来到隔间外,透过缝隙,看到的恰好就是这幕再融洽不过的场面。
    虞明窈和裴尚背朝着外边,但他的眼何其尖,两人手肘交错重叠处,哪能逃过他的眼?
    他面色愈发冷凝起来。
    他和她,上一世也有过此番和美的时刻。那时家宴,阖府欢庆,她觉无聊,也会偷偷来勾他的手。
    只那时两人成婚才不过半年,他心中羞涩,只觉叫人看去不成体统。
    他将她偷伸来的手,手指一根根掰开。后来,两人再情浓,坐在一起时,她都再未牵过他的手。
    他知悔时,她也会用那双冷棱棱的眼,告诉他要体面,要自重。
    谢濯光屏了屏神,在满腔酸涩涌来之时,叩了叩隔间的门,力道坚定,没有用着程青。
    隔间内几人顺着声响望过来。
    施罗氏和雁月对着门,最先看到他和程青。
    谢濯光没有错过素来和善的施罗氏,那瞬间的冷凝。她顿了一下,才重新变回那个慈爱的长者。
    “雁月,去开门。请谢世子进来。”
    谢濯光见落音落地,虞明窈头垂了下来。
    “窈妹妹……”
    裴尚关切的眼神,看向虞明窈。
    虞明窈拍了拍他的手:“没事。”
    她终还是又将和裴尚握着的手,又放了回去。
    隔间内的气氛,在谢濯光进门后,降至冰点。
    谢濯光的位,设在虞锦年和裴尚中间,恰好在虞明窈右手斜上方。
    见他礼貌落地,施罗氏这个隔间内的长辈,也不得不问起谢濯光的身子来。
    谢濯光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冷矜如常。一丁点不请自来的羞愧都无。
    裴尚坐在他左手旁,在他和施罗氏寒暄中,一个眼风都没给。只偶尔窥一下虞明窈。
    自谢濯光进门后,虞明窈先前的愉悦,一下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厌烦、不耐。
    他们都看在眼里。
    虞锦年刚想呛声,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施罗氏扯了下衣袖。
    施罗氏仍面带笑意,就跟世间任何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一样,但说出口的话,却叫谢濯光的心,沉了又沉。
    “世子身子大好了,我们也欣慰。您和尚哥儿,又是多年好友,现尚哥儿大事已定,不知哪家贵女能有幸进入谢国公府,到时候我们窈姐儿在京都,多个说得上话的好姐妹也好。”
    “男子到了年岁,就是得成家立业。不过世子您一向沉稳,不像尚哥儿和锦年,还顽劣得紧。”
    施罗氏说这话时的眼眸,满是睿智。
    谢濯光对上施罗氏雪亮的目光,一时间,竟起不来直视之心。
    短短三两句,亲疏尽现。
    这位再和善不过的老人,也在劝自己放弃。
    谢濯光垂下眼,耳里传来裴尚的插科打诨。
    “外祖母说的不对,锦年兄那叫粗中有细,是尚哥儿顽劣,才叫外祖母操心。”
    两人尚未成亲,裴尚却已随虞明窈改了口。
    这一屋子,除了自己是外人,其他全是自己人。
    “世
    子用个膳再回?“裴尚扬起好看的眉眼,他一向懂得怎么气人。
    “现已至江南,按照这个行程,明日就该到苏州了。六郎你没来过苏州,不知这儿好吃的有多多。赶紧尝些,要不往后,可只有我,有这口福了。”
    毕竟只有自己,才会是虞家的婿,才该是往来京都、苏州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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