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真心 - 第46章

    沉默半响，傅谌却突然把他抱到了怀里，嘴唇还似有若无地碰触着闻余后颈处的腺体，声音有些沙哑：“腺体移植手术，疼吗。”
    闻余一愣，旋即轻声说：“你都知道了啊。”
    “我晕倒是因为腺体吗？”闻余问。
    “嗯。”傅谌的声音有些发闷，“医生说，你这是腺体移植之后产生的慢性排斥反应，不应该进行太剧烈的运动的。”
    医生还说，这次长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就算不跑这个步，再过一段时间排斥反应也一样会到来。这种排斥反应可大可小，慢慢地，病人会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许多功能开始逐渐下降，下降的程度因人而异，严重的话有些功能甚至会丧失。
    傅谌听到这些的时候如遭雷击，他一直都不知道闻余的腺体是移植的。
    傅谌此刻才发现他对闻余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对不起。”闻余突然轻声说。
    傅谌：“为什么道歉。”
    “腺体要是出意外你的病就治不好了。”闻余说，“治不好病你就会变成一个傻子或者是一个疯子，你奋斗了很多年的梦想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命定之番，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寻觅到，闻余后颈处的腺体是傅谌痊愈的唯一希望。
    “傻不傻。”傅谌将闻余抱的更紧了。
    你不是也有梦想吗，如果你的身体不好好治疗，你的梦想该怎么办呢。
    傅谌感受到一种很陌生的情愫在胸口涌动，这是在他在此之前的人生所不曾感受到的东西。他抱紧怀里的人，那么瘦，抱着都有些硌手。
    他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尖利的物品扎了一下，没有人教过他这代表着什么。
    因为喜欢，所以心疼。
    其实是很浅显的道理，只是傅谌当时还未曾明晰。原来他不是有一点喜欢闻余，是很多点。
    “医生有说我这个情况会影响你的治疗吗？”闻余问。
    傅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医生说我多给你释放一点信息素会缓解排异现象。你之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告诉我。”
    闻余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些问题没有回答其实已经回答了。闻余在傅谌的怀里垂着眉眼，能闻到傅谌的乌龙香信息素。
    这股味道似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让他舒服。
    “想吃什么。”傅谌问。
    闻余这会儿脑袋昏沉，并没有什么胃口，他说：“想不出来。”
    “海鲜粥行吗。”傅谌说出了一个方案。
    闻余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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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鲜粥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送过来的，包装袋也和普通的外卖不太一样，袋子上的logo闻余见过，是a市某家五星级餐厅，没想到五星餐厅也有外卖服务。
    傅谌拿过粥吹了吹，舀了一勺到闻余的嘴边，闻余说：“我自己来吧。”
    傅谌置若罔闻，闻余只好张嘴吃了。
    粥很鲜也很香，很快碗就见了底。傅谌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闻余摇头，傅谌就让人把碗给收拾了。
    “什么时候可以走？”闻余问，他并不喜欢医院，之前做腺体移植手术他在医院待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过难熬。
    傅谌说：“今天要住一晚观察情况，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走了。”
    “嗯。”闻余点头。
    这两天也是举办运动会，本来也不用上课，傅谌和闻余的项目又都已经比完了，学校那边明天不去也没事。
    “我们算朋友吗？”傅谌突然问。
    闻余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想到傅谌居然会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他以为只是他一厢情愿把傅谌分到朋友的类别，闻余连忙说：“当然！”
    傅谌躺到闻余的病床上，他一只手压在脑后和闻余一起靠在床头，他侧过头看着闻余说：“好朋友，那和我说说吧，你以前的生活。”
    其实这些事情傅谌要是真的想知道是很容易的，但是闻余的过去，闻余过去的生活，傅谌还是更想听闻余亲口说给他听。
    第40章 过去
    闻余想了想, 自己目前的人生真的要说起来，得分为三个部分。
    在贫民窟，在周家, 在傅家, 带给他的都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12岁以前住在贫民窟, 那个时候时不时会被心情不好的闻小慧当发泄工具拿鸡毛掸子或者衣架什么的东西打几下，遇到闻小慧喝醉了会倒霉一点, 被打的惨一些，然后经常吃不饱饭。
    除了这些其实闻余的童年生活真的很普通。
    虽然住在隔壁的沈婉君再三叮嘱不让沈聿清和自己接触, 但是沈聿清还是经常给自己东西吃, 给自己上药, 帮自己补习功课, 带着自己出去玩。
    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全了闻余那会儿缺失的来自亲人和朋友的关爱。
    沈聿清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细致的人, 从小就少年老成, 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其实他比闻余大不了多少，小闻余那会儿被他照料地还算不错。
    后来闻余习惯了闻小慧偶尔类似出气一样的虐待殴打之后，他觉得尚且是可以忍耐的疼痛。
    并且在发现闻余长得越来越好看之后闻小慧就很少打他了。家里开始会有一些看起来年龄很大的alpha出现，闻小慧告诉闻余要笑得乖巧一点。
    那些alpha在看到闻余的时候眼睛都会亮一下, 然后把闻余抱到腿上摸摸他的脸蛋，再摸摸他的脊背。
    那个时候闻余还不太能理解这代表什么，只是每次他被这些alpha抱完之后闻小慧都会很开心，然后那段时间餐桌上的菜会好很多。
    所以12岁以前闻余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挺快乐的。
    就是如果闻小慧再死的晚一点，闻余或许就要被卖给那些曾经来“验过货”的alpha中的其中一位。
    对比起和闻小慧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 闻余在被接回周家以后的日子才更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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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余第一次见到他的亲生父亲周远洋的时候，周远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作为自己被一个下人勾引诞生的产物，周远洋对闻余实在是谈不上多么喜爱。
    原本闻余在闻小慧去世之后是被送到了孤儿院的, 但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却发现闻余的亲生父亲还可以找到，于是又辗转送到了周家。
    彼时周氏正逢上市的关口，遗弃亲生孩子这种事情要是被有心人报道出去，舆论发酵起来是对周家很不利的。
    周远洋给闻余准备了一个房间，打算让闻余住到成年就给他安排一门婚事。
    毕竟闻余长的就让人很有凌虐欲。
    黑白分明的眼睛，精致小巧的鼻子，嫣红娇嫩的嘴唇，一看就是那些人面兽心的变态alpha喜欢的类型。
    就周远洋知道的a市的一个高级官员就很喜欢玩这种长相漂亮的omega男孩。
    闻余没准儿还能作为交易的筹码为周家带来利益。周远洋对闻余给予了不少希望。
    房间安排在了前厅，和周予安在一层楼。这让沈雅芝非常不满意。
    本来让闻余住在周家已经让她足够恶心，要让闻余入住前厅和他们一起生活，自己天天都能见到，随时都在提醒她闻余是怎么诞生的，闻余就是她被背叛的佐证。
    闻余在他宽大整洁的新卧室就睡了一晚，就被沈雅芝自作主张地安排在了后院下人们住的地方。
    沈雅芝说下人生的野种自然也是要住在下人该住的地方，给闻余安排的房间还正好就是闻小慧当年住的那个小单间。
    周远洋知道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说到底他对闻余也没有多少感情，既然沈雅芝觉得这样解气也就随她去了。
    总之给他一口饭，饿不死就行。
    年幼的闻余没有选择的权利，在几经波折之后在周家生活了下来。
    他对于闻小慧的死亡并没有多么伤心，或者说他对“死亡”这个概念都还尚且模糊，唯一让他伤心的是他见不到他的聿清哥哥了。
    沈聿清在闻小慧死的那段时间随着沈婉君离开了，据说是他亲生父亲的原配死了。
    闻余没有手机，也没有沈聿清的联系方式，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沈聿清。他一个人住在阴暗潮湿又狭小逼仄的小房间，他那个时候只有12岁，他很害怕。
    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放着过去沈聿清给他讲过的各种故事。闻余很喜欢听沈聿清给他讲的故事，沈聿清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闻余就安静地听着。
    闻余最喜欢的故事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那真是一个非常温暖的故事。
    “在一个寒冷的新年前夜，有一个小女孩光脚在雪地里行走，她的脚被冻得通红，她的旧围裙里兜着许多火柴，手里还有一把。她卖了一整天也没有卖出一根火柴，她又冷又饿，但是也不敢回家，没有赚到钱父亲会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