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纳妾我休弃,驸马造反我称帝 - 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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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如此,先帝出京之前,留有三道密旨,”卢文瀚直着腰,坦然道,“此前一直未曾拿出,是因为太后尚能左右乾坤,而那密旨在宫中,我无从取出,先帝高瞻远瞩,嘱咐我审时度势,适时拿出,如今綦贼与新帝都不在洛阳,而臣被新帝圈禁,方留在洛阳城内,请殿下随我亲取。”
    元煊定定瞧着卢文瀚,从他面色上,竟也瞧不出分毫欺骗的痕迹。
    “想必殿下知晓,先帝最信任的地方,只有太极殿东堂,他曾被困在那里多年,便是殿下,一人也不一定能找到那遗诏所藏之处,殿下若不放心,臣有陛下手书。”
    卢文瀚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软塌的纸条,瞧着曾经被团成一团,又被后来人仔仔细细压平保存过。
    那的确是先帝的字迹。
    元煊皱了眉。
    她在思索,这是皇帝什么时候传出的纸条。
    “遗诏是什么?”
    “臣不知,但臣愿意告诉殿下,如今乱世已现,两大杀星高悬,臣不敢信那两人,也不敢告知新帝,今日祭天告祖,亦是昭告整个大周新帝继位,殿下光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还不够,还要有实证,才能阻止那场大典,是以臣,特来奉上。”
    卢文瀚生得很是温厚,其实和卢文颂并不像,想来是隔房之故,可卢家人身上总带着些飘逸风骨,很有些置身事外的淡薄感。
    所有相,皆为虚妄,元煊知道这个道理。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元煊目光直白,“卢氏文辈,老大善书,老二善策论,老三……也就是我的母亲,善画,可他们的本事是怎么来的呢?皆因卢氏子弟自幼抄书,名家孤本,字画真迹,都能临摹,祖辈也信奉先反复临摹,方可知其中真谛,以成大器。”
    “卢文瀚,你曾是先帝侍读,模仿他的字迹,易如反掌。”
    “我不信你,再耍花招,又能拖延几时呢?”
    被养得在阳光下几乎显出油亮的金光的马重重打了个响鼻,接着受主人的驱使,
    “殿下!殿下即便不信我,接受我的投诚,不也等同有了遗诏嘛?”
    卢文瀚急步追了上去,举手高呼,“殿下不是想不到这层的人,只是想要看文瀚,俯首投诚,不是吗?”
    元煊轻蔑回头看了他一眼,“卢氏族人,若都只会这点小聪明,那想要延续,也难。”
    她刚要拍马,突然听到了破空之声。
    “殿下小心!!!”
    身旁护卫惊呼。
    元煊抬头,看到白虹直直要贯穿她的黄仁。
    这刹那被箭镞锐鸣拉得很长,长到卢文瀚从趋为走,长到元煊已经刹那间想到了比起长乐王,卢文瀚会最先和穆望联手。
    这才是穆望留下的后手。
    她向来回避的东西,正是穆望费劲所争取的。
    “保护殿下!!!斩杀逆贼!”
    元煊讥讽一笑,几乎在刹那间向后仰去,几乎弯折到与马背平行,始终握着剑柄的手在顷刻之间就已经拔出长剑,所蓄之力猛然爆发。
    她才是这世上不可匹敌,无可阻挡的利刃。
    白虹终不可贯日,大周不可亡危。
    箭镞被生生斩断来路,马背上的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如日出之时,倏然破晓,于是天地复苏,万物朝礼。
    “刺我者,杀无赦。”
    元煊没有回头,身后的护卫已经顷刻之间拿下了卢文瀚。“元延盛!!!你六亲不认!你不得好死!陛下当真有遗诏,啊哈哈哈哈!只是,不会在……啊!!”
    血花绽于马蹄扬尘之后。
    元煊忽然勒马,张开左手手心,那里有张字条。
    她抬头,眸光微闪,脸上笑容真切了一些。
    假作真时真亦假,聪明反被聪明误。
    ————
    注:从《南齐书.褚渊传》“以渊眼多白精,谓之‘白虹贯日’,言为宋氏亡微也”取材,南北朝时期白虹贯日这个天象是那个时候不详的,代表君主遇害、国家将亡。
    第147章 脊梁
    洛阳城门之内,一场血战厮杀,伏兵尽数而出,元煊所帅兵马也早就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不过相隔数十日,血又染长阶。
    皇宫之前,贺从看着宫门之内涌出来的禁卫军,略略一打眼,就瞧出了不少熟面孔,且人数不足。
    他心道不妙。
    方才在门口的兵瞧着反而眼生些。
    门口的才是埋伏?
    贺从皱眉喝道,“右卫给我卸了他们的兵甲!余下人,速回城门保护殿下!”
    他率先下马,一刀斩向明显是新上任的禁卫都督。
    太极殿东堂,一直埋伏的暗卫在漫长的静默之中,忽然察觉出日光之中渗出的火光。
    伏兵心道不好,冲入东堂之时,却只见熏笼之内渗透出来的火舌。
    他们抬头看向里头有些陌生的女子,厉声呵斥道,“谁!”
    “混账东西!”女子厉声斥道,“连主家都不认了吗?”
    伏兵一时茫然,彼此看了看,却看见女子拿着卢氏家主的印信。
    “这是……”
    清癯女子冷笑一声,“我来处理卢家留下的祸患,你们没见到该埋伏的人,现在出来,一会儿还能暗杀得了人吗?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是能上战杀敌的将帅!还不滚回去!”
    伏兵彼此看了看,犹豫再三,还是退了出去。
    卢文颂最后确定熏笼里头的东西都燃尽了,这才踏出了太极殿东堂。
    这个她仅仅来过两次的地方。
    她天赋异禀,她自脱牢笼,将要奔向自己的人间。
    宫中仆从奔走逃命,抢夺着财帛,在一片混乱之中,她素衣背着行囊,并不显眼,眼看几乎就要走出了宫门。
    门口的兵戈已至尾声。
    “谁!清河王重回洛阳拨乱反正,宫内人不得擅逃!”
    卢文颂抬头,看着阔朗的天空被切割成四方,心中怆然。
    到底是迟了一步……
    如果她不是绕至太极殿,如果不是窦素给她传来的消息,她也不会想要多走这一步。
    到底为什么呢?
    卢文颂回头,大约还是被綦英娥那一句质问影响了吧。
    身在皇家,母亲从没有被赋予任何职责和权力去影响自己的孩子,甚至孩子给她们增加了无数危机和负累,可在关键时候,大家都默认母亲有责任为孩子牺牲,付出一切。
    这很没有道理。
    “放她走。”
    一道沙哑的女声落到了地上。
    卢文颂诧异地抬起头。
    最先入目的是那一柄染血的长刃。
    冷厉的剑锋有鲜血蜿蜒滑落,上头有血瀑的痕迹,可见方才厮杀之惨烈。
    再往上,卢文颂倏然被慢慢上升的日出刺得睁不开眼。
    她没有再强求去看一眼日光下的元延盛。
    “调一队人马,围住卢府,一个都不许跑,贺从留下,这洛阳城交给你暂守,持我之令。”
    “末将领命!”
    元煊没有将目光放在卢文颂身上,好像那是个无关紧要的宫女一般。
    卢文颂也没有再停下脚步。
    人的路都该是自己走的。
    母亲养育孩子是天性,可人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元延盛,你从未叫过我一句阿娘,我也没有唤过一句孩儿。
    那封赐死皇长女元延盛的旨意,我替你烧了。
    从此天地皆宽。
    放手去做吧。
    从来没有三封遗诏。
    只有一封。
    遗诏内有三件事,传位于元煌,长乐王与穆侍中、崔尚书等辅国,赐死綦嫔与皇长女元煊。
    这封诏书写下的时间不难猜测。
    元煊把持朝政之时,皇帝绝没有机会写下遗诏。
    最初元嶷将长乐王遣出京,本意是要暗中拉拢綦、与平城旧族入京勤王,却在广阳王宫变之日意识到自己已近危难,若他活不成,这局破不了,那么元煌继位,将面临外戚专权,前路难走,才送信出宫叫长乐王制止綦伯行北上,同时传递出自己藏有遗诏之事,赐死綦氏,阻止綦伯行北上,都是为了元煌铺路。
    元嶷知道,太后不会放下元煌这个棋子。
    太后又能活多少年呢?
    元煌终于会长大的。
    元嶷千算万算,没能想到,元煊能够让太后主动放弃元煌,也没能想到,元煊的暗桩,和长乐王潜藏的野心,都将皇帝的禁令漠视,让綦伯行杀至了洛阳。
    一个元氏皇帝不足以压下乱世将起,洪流将一群人都冲得尸骨无存。
    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人生大幸。
    世上再无卢文颂,只有观山观世的行脚客。
    大军压过洛阳以北,本该狭路相逢。
    长孙行看着那冲出来报信的人,有些怔愣。
    “那是……”
    那老妪有些面善,通身的气派像是宫内女官,可长孙行并不识得北宫女眷,一时不知要不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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