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重逢 - 第7章

    主任回道:“咱们厂主要是做皮包的，警官你现在看到的是咱们缝纫这一块儿的，这些需要手艺活儿，得干个好几年才能出师，但工资高些，老李之前干过缝纫，但他说这个一坐就坐一整天，腰受不住，他也嫌这个烦，就去了原料那边儿，他媳妇儿就一直在缝纫这边干下来了。”
    祁亦行继续问:“平时两人在厂里人缘怎么样？厂子这么大，难免会跟人有点口角之类的。”
    主任想了想，“两口子性格也不是那种刁钻难缠的，跟人也没结过大仇，老李曾经跟他们原料部的几个工人因为搬货的事儿吵过几嘴，但大家第二天就过了。”
    张南海在边上补充:“有没有借他钱没还的？或者是厂子里有没有人经常有经济纠纷之类的，比较缺钱？”
    主任想了下，想到了一个人，“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厂里有个叫二财的，这娃子三十岁左右，喜欢出去打牌，还爱赌球，工资经常发到他手里第二天就输光了，没钱吃饭的时候就这里蹭蹭那里吃口，厂里不少人都被他借过钱，他好像是找老李借过钱，但好像没借给他，为这事儿两个人在一个区做工的时候还互相看不顺眼了几天，后面也没什么下文了。”
    祁亦行挑眉:“那个人在厂里吗？”
    “有几天没来了，他时不时就要旷工几天，咱们厂早就想开了他，但他这个人进厂早，那会儿给签了合同的，加上工资给的比其他人低点，就一直没开。”
    张南海忙问:“他住哪儿知道吗？”
    主任说:“厂子小，宿舍楼早就挤满了，没提供宿舍楼的员工，厂里每个月给四百块钱，让他们去外面租房，外面儿不远就有个城中村，那里租房便宜，那二财多半就住那儿。”
    张南海将这情况记了下来，三人又跟着主任在厂子里走了一圈儿，正好是到了午饭的点儿，厂里的员工都下工挤进了食堂吃饭。
    主任笑着邀请道:“要不在这里将就着吃点，吃的菜不算好，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祁亦行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陈今，“饿没？
    陈今环视了一圈食堂里的人，点了点头:“有点。”
    旁边的张南海看了一圈儿食堂挤满的人，问主任:“你们食堂能给钱吗？”
    主任嗐了声，大方道:“警察吃顿饭哪好意思收钱，一顿也就五六块钱的事儿。”
    张南海摇头:“咱们警察有规矩，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我们给钱吃饭。”
    主任不好再说什么，祁亦行叫他不用跟着了，他们随便逛逛，待会儿吃了饭就走。
    主任陪着他们转了大半天，也是不想再耗这儿，于是就走了。
    三个人转身挤进了食堂，端着餐盘的员工从他们身边经过，在一众蓝色厂服的人群里，他们两男一女这个组合格外扎眼，特别是祁亦行和陈今的颜值，不少人都对他两投来视线。
    祁亦行悄无声息的往前迈了半步，用半边身体将陈今挡在身后，隔绝掉厂里的男性向她投来的视线。
    去了打饭窗口，打饭的阿姨看他们:“吃饭刷卡，两荤一素六块，一荤两素五块。”
    窗口有点低，张南海微微躬着身，“没卡，我们外面儿来的，还没办入职，扫微信，支付宝成么。”
    “不行只能给现金。”
    张南海一掏裤兜，“完犊子，没装钱包。”说完他看向身后的祁亦行。
    祁亦行伸手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的。
    哪料食堂阿姨在盆上磕了一下大铁勺，说:“这么大找不开，今儿还没收多少零钱。”
    陈今从手机壳里取出了一张二十的递了过去:“来三份6块的。”
    阿姨接了钱扔到窗口边的零钱筐子里，又找了两块给她，飞快的用铁餐盘打了三份菜放在了他们的面前，“下一个。”
    张南海端着餐盘苦笑了下，三个菜，没一个能把饭格子填满的，一个辣椒炒肉，没看见几片肉，另一个荤菜是肉沫豆腐，肉沫不知道剁的有多细，才能搁菜里面儿都瞧不出来，就只剩下个清汤寡水的醋溜白菜。
    “我以后不嫌咱们局里的食堂不好吃了。”
    祁亦行两只手各端着一个餐盘，陈今走在他边上，四处张望。
    张南海看见了一张空桌，想要坐过去，陈今拍了下祁亦行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
    窗户边上有七八个中年妇女围坐在一桌，祁亦行瞬间就明白了。
    “坐那桌。”说完就朝那儿走去。
    一群中年女职工看见两个大小伙子带着个漂亮的女生凑到这儿来，还愣了愣，齐刷刷的看着他们。
    陈今笑了下:“来拼个桌。”
    “哎哎，你们坐。”阿姨们很热情。
    张南海坐的最近，便凑了过去，嘴甜道:“来打听点儿事儿，知道美女阿姨们知道的多。”
    被帅哥乍一叫美女，这群女职工被哄得心花怒放，眼尾纹都笑得叠了起来:“打听啥事儿这厂子里别说，我们知道的还真不少咧。”
    张南海笑:“厂里那二财知道吗？他之前欠了我点儿钱，一直没还，我就来找他了，他人又不在。”
    其中一位阿姨听到二财，嫌弃道:“这个人啊，不成器，老是到处欠钱，我们都不搭理他。”
    “就是，之前找我旁边的老王借钱，人家也不愿意借给他。”
    “听说到处去赌，你说辛辛苦苦一个月，好不容易拿到几千块钱的工资，转眼就给输出去了，不晓得心疼的嗦。”
    陈今和祁亦行坐在边上听这群中年妇女唠着，抬眼看见陈今用筷子戳着饭，只有醋溜白菜吃的多一点，就知道她不是很合胃口，祁亦行抬起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醋溜白菜都夹到了她的盘子里。
    陈今看着盘子里多出的菜，抬头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人，抿了抿唇，低头夹盘子里的白菜吃。
    张南海听她们叽叽喳喳说了会儿，又问:“听说他之前还跟李剑林吵过架？我听别人说的。”
    李剑林一家的案子正好是她们最近爱聊的事儿，这两人放一块儿，她们可有得说了。
    第七章
    其中一个中年女职工说道:“他们两个不对付好一阵子了，李剑林爱吹牛，说他家日子好过的很，房子要拆迁了，他要是当个钉子户还能再额外讹点政府钱，他那个大女儿又是个什么主播，来钱又快，二女儿是大学生，又漂亮又听话，以后指不定找个富贵男朋友，再过几年他就给儿子买套房，他就不上班等着享福了。”
    另外一个阿姨眉飞色舞的说:“就是听他这么说，那二财就盯上他了，想要找他借钱，结果李剑林直接就拒绝他，说自己没钱借他让他滚，二财就恼了，说你他娘的吹这么大的牛皮，转头找你借点钱花花，你又说没有，缠了李剑林好多天。”
    祁亦行起身给每个阿姨发了一张餐巾纸，问:“动手了吗？”
    “没动，那二财没这胆子。”
    旁边的那个女职工立马反驳她:“谁说没动，动了，后面的事儿。”
    祁亦行看她，“什么事儿？”
    “那李剑林不是有两个女儿吗，那个小的，后面有天没带钥匙就到厂里来找李剑林拿家里钥匙，遇到了二财，他见人长的漂亮，就跟上去调戏别人，说些又羞又臊的话，被李剑林撞见了，李剑林就捡了块儿砖去扔他，还冲上去给了他两脚，二财当时放话说不让他好过，后面要弄他。”
    祁亦行捕捉到了这句话，这样看来，这二财确实有点嫌疑。
    三个人从食堂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后排座上的张南海笑:“别说，还真问出了点东西。”
    祁亦行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看向陈今，“你怎么知道这几个中年女工知晓点什么。”不然她也不会使眼色让他们过去了。
    陈今解释道:“主任带你们在厂里转的时候，我没事就观察了下车间里的工人，大部分的人都在埋头干活，对我们并不好奇，只有缝纫车间的两三个女工朝我们看了好几眼，还转头跟旁边的人传递了一个眼神，从行为表现上来看，这是一个人好奇心很重的表现，而她那个眼神可以看出，她是在猜测我们的到来会不会跟她正在想的那件事有关，所以我认为这样的人在厂里一定是最爱打听别人事的，恰恰也是知道最多的。”
    后排的张南海鼓掌:“受教了。”
    祁亦行对她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看了看中控上的时间:“送你去医院？”
    下午她是要去医院看李亓儿的，那才是她最重要的工作。
    “好。”
    张南海下午还要回局里去查这个二财，祁亦行开车将他送回了市局，便带着陈今往医院去。
    路上陈今特地要求去一趟花店，祁亦行在导航上搜了一家，“这家行吗？”
    陈今靠近了些去看他的手机屏幕，因为她靠的近了些，洗发水淡淡的香味萦绕在祁亦行的鼻腔。
    茉莉花味的，他想。
    陈今:“可以，我想给李亓儿带一束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