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我们出身泥泞 - 第94章
她匆匆钻上了车,脑袋斜斜地倚靠在后座。
她和纵敛谷都非常默契地保持沉默,在传言最盛的时候闭口不言。
一周周过去了,虽然依旧不少人执着地要一个答案,但观众的注意力早已被别的新闻、秘闻分散不少。
风浪渐渐平息,纵有谷感到庆幸,也自嘲自己先前太过提心吊胆。
然而,电影节提名的公布重新为这团即将熄灭的火上浇了热油。
纵有谷被电影节两个奖项同时提名,纵敛谷首演便入围最佳主演角逐。
纵有谷纵敛谷二人强势闯入大众视野,热议再起,先前的怀疑又一次席卷而来。
纵有谷与纵敛谷二人依旧保持沉默。
“有谷姐,恭喜你被提名。”徐连霞一边倒车一边笑嘻嘻地说。
纵有谷斜斜倚靠在后座,她看着窗外,耸了耸肩:“只是被提名而已,又不是得奖,有什么好恭喜的?”
“被提名就很厉害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提名,而且你可是有谷姐诶,我有预感,你肯定能得奖,满载而归。”
“别拍马屁了,嘴再甜也不会涨工资的。”纵有谷笑笑,然后又恢复了沉默。
独处的这段时间,纵有谷难得安静下来思考。
过去的回忆通通涌上来,有她自己的,也有纵敛谷的,甚至有一些难以分辨归属的回忆。
她和纵敛谷走到现在都不容易,她们的起跑线都太落后,独自花了太多力气好好生活。
但是……
她们似乎太把自己的不易当成一回事,又太轻视别人的努力。
这个世界过得比她们好的人多得数不清,比她们辛苦的人同样很多。她们没有钱、没有人脉,但她们至少还有彼此。
她们如此这般,对像她们却没有她们这么幸运的人来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公平呢?
纵有谷皱着眉看着外面,她想不明白。
徐连霞成功将车停近狭窄的车位,她颇为得意地摁了两下喇叭,见纵有谷竟然没有骂她两句,她颇为惊讶地张达了嘴巴:“有谷姐,你最近脾气好了不少嘛。”
纵有谷的愁思被打断,她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徐连霞,她故作生气:“你的意思是我过去脾气不好?”
面对纵有谷的质问,徐连霞立马为自己辩解:“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有谷姐你温柔大方、善解人意,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善良的人了,我不过是降低了一点点道德,抛弃了一点点羞恶心,可是这不是情有可原的吗?”
这句台词突然出现在纵有谷的脑海里,尽管时间久远,但她清楚地记得下一段台词是什么。
“我有泥泞一样的过去,有闻者落泪的故事,这泥泞一样的出身是我为恶作乱的理由。”
纵有谷突然笑了,她抛下了一切顾虑。
她笑自己多思多虑、多愁善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向来自私自利,好日子还没过上多久呢,现在装什么圣人同情别人?
比起别人,她做得事情根本不过分。
比起过去,她现在做得事情就更是不值一提。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过上更好的生活,名利双收。
每个人都有捷径,有人依靠家财,有人依靠出色的社交能力,有人依靠着敏锐的嗅觉。
纵有谷也有捷径,她的捷径就两个,一个是天赋,一个是纵敛谷。
天赋是她自己的,纵敛谷就是她,她就是纵敛谷。
其实认真算来,她就只是在依靠自己。
她没有违法乱纪,更算不上十恶不赦。
她为什么要为可能都不存在的别人伤心?她只要切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她可是纵有谷诶。
纵有谷心情颇好地下了车,造型师已经在等待。
笔挺的藏青色西装与面料顺滑的内搭让她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纵有谷看着镜子,满意之余,又忍不住去想纵敛谷,去思考之后的对策。
采访是一定会有的,不知道纵敛谷会怎么回应。
但愿不要鱼死网破。
这次电影节设有很多观影会,纵有谷参演的《眼睛》和《游唱歌人的死亡》都会在这里放映。
《眼睛》的主创团队会前往放映现场与观众互动交流,纵有谷和纵敛谷作为主演也要一同前往。
纵有谷早早在放映厅后台等候。
她从后台悄悄看着观众,又回头看看屏幕。
看到台下那么多喜欢这部电影的人,那么多喜欢她的人,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惊呼。
看到屏幕上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她感慨万千。
过了一会,陈理来了,她放下装得满满当当的双肩包,朝纵有谷挥了挥手。
“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是谁?”
纵有谷闻言乖巧闭嘴,笑着眨眼睛。
陈理认输:“算了,你告诉我答案吧,我实在分不出你们两个。”
纵有谷小声笑了起来:“我是纵有谷啦。”
“对了陈导,我和纵敛谷这次产生的争议给你添麻烦了。”纵有谷开口,态度诚恳。
陈理摆摆手:“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有争议才会有热度嘛。”
纵有谷点点头,抿了抿嘴,看上去有些为难:“陈导,网上那些事情根本是瞎说,我和纵敛谷从来都只依靠自己。”
陈理点点头,宽慰似的拍了拍纵有谷的肩膀:“我当然相信你们啦,我可是看着纵敛谷从武术指导变成演员的,你没有必要特地和我说这个。”
纵有谷像是松了一口气:“当初拍《眼睛》的时候我完成了纵敛谷的一小部分工作内容,我怕你误会我们过去也这么做过。”
“怎么会——”
“你相信我们别人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公开,好吗?”纵有谷说。
“这是当然。”
纵有谷与陈理又寒暄了几句,而后主创团队陆陆续续就来齐了。
纵有谷装作不在意,却用余光搜寻好久,才在线人群中找到纵敛谷。
视线还没收回,纵敛谷的视线也往这个方向扫过来。
视线碰撞,纵有谷只好迎着视线抬头,纵敛谷朝她笑了一下,纵有谷不懂纵敛谷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回一个笑。
纵敛谷还在看着她,纵敛谷还在笑。
纵有谷干脆走近了,她重重拍了下纵敛谷的手腕:“你到底什么意思?给我个准话。”
纵敛谷摇了摇头,她就是笑:“我没什么意思。”
见纵敛谷这样,纵有谷也放下心来。
“为什么不回来?”纵有谷皱着眉毛问。
纵敛谷耸耸肩,十分坦荡:“公司说要降低风险,减少接触。”
纵有谷大惊:“把我当传染病了?”
纵敛谷笑得弯下了腰,最后还是停不下来。
纵有谷伸脚踢了踢纵敛谷,纵敛谷还是笑,没有办法纵有谷也只好蹲下来。
纵有谷语气严肃:“在飞来这里的前两天,我又去公司做过风险评估,重新打磨过我的说辞,如果等会有刁钻问题,你不要说话,交给我就好。”
“好,纵有谷老师。”
纵有谷还是不放心,她还想再说几句。可是放映现场的灯光亮起,电影结束了,没有时间专门让她们两个叙旧了。
纵有谷还是有些担心,纵敛谷捏了捏纵有谷的手心,然后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纵有谷撇过头去:“别逗我笑,我笑不出来。”
主创团队上场,站在一排明亮的射灯下,迎接她们的是掌声和欢呼。
不少观众直接地表达了对这部电影的喜欢,纵有谷扭头,瞥见陈理眼中泪光闪闪:“感谢大家对《眼睛》的喜欢。”
话音一落,众人自发地向观众鞠了个躬。
“纵有谷老师,可以说说在拍这部戏时候的心得吗?”台下有人提问。
纵有谷有些惊讶,观众会问出一个如此温和的问题,她皱眉仔细思考。拍摄的一幕幕在眼前涌现,而后她眉头舒展:“表演要真诚,作为演员,我要真诚地相信这个故事,然后真诚地将其演绎出来。先前,我总是演不好那些和我差异过大的角色,我会在心中嘲讽角色过于扁平,嘲笑不真实,但现在想想,不是角色的问题,而是我不够真诚。”
“敛谷,请问您作为新人演员,在这次拍摄中有什么收获吗?”
“当然。作为新人,我缺少拍摄经验,在剧组这段时间我至少知道了该如何适应拍摄。此外,在有谷的帮助下,我也进一步打磨自己的演技,使得这个角色能更加真实立体。”
几个问题之后,观众陆续离场。
纵有谷松了一口气,当她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绊住了她的脚步。
“有谷老师,敛谷老师,对这一阵网络上的传言你们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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