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掌 - 第46章
李狸不知何意,就听李舟渡说:“婶婶,你们也在这吃饭,方不方便拼个桌?”
李狸急忙站起来,她想说不可以、你想搞什么鬼?却被凌薇拉住,点头示意她不可以没有礼貌。
李舟渡直接进来坐下,还有那个没有眼色苏聪。
李舟渡仿佛没有看到谭移,也并不跟他说话。
苏聪知道对面是李狸的妈妈,立即双眼放光,他喧宾夺主疯狂表现,夸赞她年轻漂亮、气质绝伦。
他吹捧得凌薇都有些无所适从,才又转向谭移问:“您是?”
凌薇说:“这是谭移,言契谭家的。”
苏聪立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哥哥。他在新闻上还跟小猫儿拍了照。”
“小猫儿?”谭移重复了一下这个亲昵称呼。
“是啊,李狸的小名。你不知道吗?”
曾经何时,谭移和李狸还是思珀焦不离孟的双子,不过五年,他的姓名已经在s市被人彻底淡忘了。
甚至一个往年无名无姓的暴发户,也可以问一句,你不知道李狸的小名吗?
谭移笑笑没有说话,凌薇在旁解围了一句:“谭移和我家小猫儿是一起长大的。”
那天半夜,凌薇被外头的噪音惊醒,起床开门,发现是李狸在家跟李舟渡吵到大哭。
她说哪怕他再怎么看不上谭移,他都是自己请来的客人。你凭什么带着苏聪来搅局,还让他这么难堪?
李舟渡冷笑:“我是骂他了,还是我侮辱他了?所以谭移的自尊心是已经脆弱到一个苏聪坐在那都可以击垮了是吗?”
李狸尖声道:“你没有遭受过他的经历,李舟渡!你高枕无忧地躺在家里,有大伯和伯母给你撑腰,你所有的一切来得毫不费力,凭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指责别人人生经受不起挫折?”
李舟渡说:“李狸,胳膊肘往外不是这么拐的。光说你这些两年,为了他做了多少事?”
“为他绞头发进言契、为了他去鸟不拉屎的n市待半年、为他在津海淋雨病得起不来床,你现在是都忘了吧?”
“我以为胡闹一年多了,够了。结果呢?我明明都回绝谭谡了,你还去帮他画画!腆着个大脸在电视上被人当傻子拿着去刷脸,还挺光荣不害臊是吧?我今天在为谁不平、我替谁出气?你蠢不蠢啊李狸?”
“是!是我蠢!”
她说:“你早就说过了!全家的聪明人,就我一个蠢东西!”
“小猫儿,”凌薇严厉地在背后呵止她,“哥哥今天没做什么,你不要跟他顶嘴。”
李狸看到凌薇,扑到她的怀里,她大哭带得肩膀抽动:“哥哥污蔑谭移,妈妈你不要听他的话。”
李舟渡也是被她气得上了头,一股脑地当着凌薇全吐出来:“污蔑?你真当我没证据是吧?”
“你真当他们父子多可怜呢啊?!在香港走私、拉皮条、行.贿,在澳门赌博、拉人头抽水,这样的证据我电脑里有一箩筐!就这样的人,也配你把婶婶喊回来吃饭?今天跟他坐一桌我都他妈.的嫌脏!”
第39章 李舟渡的话算是彻底捅破……
李舟渡的话算是彻底捅破了天。
深夜楼下的再次爆发的争吵很快惊动了李浚川夫妇, 文曦竖起耳朵听了几句,按下欲起身的丈夫,自己披着外套下了床。
第二天李栀子一早进门, 看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凌薇跟文曦在院子里赏看早春新发的花草。
两位长辈有事在谈,她鞠躬打个招呼,就先进了屋。
李舟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他的面色阴沉, 下巴上浓墨重彩地挂着两道鲜明的印记。
李栀子欲言又止,转去杂物间的医疗箱里取来药品,折回时, 碰上阿姨从楼上下来,小声同李舟渡说:“小猫儿问我要手机,她说不吃早饭呢。”
李舟渡一开口就是气得不轻,他说:“爱吃不吃,都不用管她!”
粉壳的新机就在他眼前的茶几上, 李栀子十分眼熟,那天李浚川到家庆贺李狸上电视,她也分得了一支同款。
她将软膏放在桌上,轻声说:“舟渡哥,这个抹上会好得快一些。”
院内深瓷缸里的白色山茶开得正好,团团紧密的白色像层层叠叠的蛋糕裙裹住当中淡黄色的蕊。
文曦捏着花枝, 回头同凌薇说:“昨天晚上, 舟渡说这些是有不妥,但事情要紧, 想他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撒谎。”
“小薇,谭移也是我们看着长大,有这样秉性的父亲, 可怜又可惜。但他即便年轻无辜,我和浚川的意思也是,起码当下并不合适。
小猫儿孩子心性,太重情义就没那么分辨是非。要是被人利用了婚事反而不美。不如先过几年,等双方都成熟稳定了,她还确实非谭移不可,那就再谈不迟。你说呢?”
李狸冲动任性,家里人是都怕她被激得一时脑热,就偷偷跑去跟谭移扯证,以明心志。
凌薇很明白其中的利害,她对文曦说:“这些年辛苦你,大嫂。干脆这次我就等小猫儿手续办下来,带她一块走了。”
————
谭移在酒店里睁眼等到天亮,手机安静得像耗尽了电量,没有等到固定的早晚问安。
昨天分别前,小猫儿看起来那么沮丧,她反复道歉说:“对不起啊,谭移。最近这两件事,我做得都好差劲。”
谭移看着李狸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道歉呢?
这一切,明明不是她的错吧。
因为男朋友上不了台面,被人轻视也无法反驳,拖累她反需要在社交场合中随时顾及对方的自尊。
她为什么还在傻乎乎地觉得在受委屈的是我?
谭移内心极度厌恶这种永远需要躲在李狸身后的位置,和镌刻在灵魂里撕不去的弱者身份。
仿佛反复被迫回到那年,他躲在衣柜里,战战兢兢地举起摄像机,提心吊胆地看谭谡在李狸腰际抬起的手掌,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下定决心覆压下去。
他想起凌薇,那个异常善良温柔的女人。
要是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女儿做过这样的事。
又或者,小猫儿从李舟渡那里知道我私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还会爱我吗?
空荡荡的胃里应激地泛起恶心,谭移冲到洗手间,对着面盆干呕许久。
突然手机响起,他急促地清了清口,冲了把脸,划开接听:“猫儿?”
“谭移。”是李舟渡。
他立即改口,喊了句:“舟渡哥。”
眼前的镜子倒映着他挂着水滴的脸,对面的声音很冷淡:“我上次在香港船上的话,你好像没有听进去。谭移。”
“把别人精心养在温房里的花,私自搬到烂泥坑里,你觉不觉得这非常不可理喻?我家小猫儿心性单纯,品性纯良,并不适合你那样复杂的生存土壤。”
谭移声音苦涩,他说:“舟渡哥,您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我?”
从很小的时候,他常常到李家往来,长辈们都很关照喜欢他,只有李舟渡长期一直比较冷淡。唯有李狸在的时候,他会被捎带着提起一句。
李舟渡说:“如果你十几岁的时候,问出这句话,我或许还有耐心回答你。”
“但是谭移,你已经23岁,现在还在考虑别人的拒绝是否是因为不喜欢这么浅薄的原因,你的内核是不是太幼稚愚蠢了?”
李舟渡又冷笑:“当然,这也能解释你为什么一直纠缠我家小猫儿。”
“她也是感情至上的死脑筋,从小就是同情心很泛滥得狠,对谁都一样。你真的觉得她分清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可怜吗?谭移。”
李舟渡在楼下打完这通电话,抬指将通话记录删除,他往楼上去时,没有注意到被文曦叮嘱端着牛奶从另一侧楼梯上来的李栀子。
她静默了脚步,跟在李舟渡的身后,看到他敲了敲门,进入了李狸的房间。
李栀子走过去,站在门前,透过缝隙看到李狸穿着睡裙蜷着腿坐在藤椅上发呆,李舟渡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下午的阳光很好,照着李舟渡脸上的通红的指痕没有消减。
他仰着脸,看着李狸玩笑说:“这是打算跟我怄气,要活活饿死自己是吗?”
李狸不说话,李舟渡便想抬手想捏捏她的脸,被她一把打开。
“给我挠成这样,班都没法上,你还有脾气了?”
他笑说:“我这不是来把手机还你了吗。”
李狸没有接他手里的手机,她心灰意冷地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李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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