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给黑心权宦 - 重生嫁给黑心权宦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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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第78章
    雨点开始密集,落在伞面,发出急促的敲打声。
    霍长玉看见青鸾,在一瞬间的怔愣后,脱口向宁晏礼问道:“她怎么在你府上?”
    不料,宁晏礼却看着他,寒声反问:“她为何不能在我府上?”
    霍长玉被他呛得一咳,莫名其妙地瞪起眼:“你在宫里遇到何事了?怎么一回来就跟吞了炮仗似的?”
    青鸾闻言差点没忍住乐出来。
    从前只觉霍长玉的脾气又臭又硬不好相处,现在看来,对上宁晏礼这副喜怒无常的性子,他倒是把好手。
    于是,她竭力压制着唇角的弧线,向霍长玉伏手一礼:“见过霍大人。”
    见青鸾一双媚眼分明含着笑意,宁晏礼面色又黑三分。
    侧旁,屠苏看着他握伞的骨节渐渐泛白,生怕他一个猛力把伞柄捏碎,刚欲上前劝他小心腕上的伤,但终是长了点记性,只嘎了嘎嘴皮子,没敢开口。
    霍长玉耿直,心中疑问没在宁晏礼口中得到答案,便转去问向青鸾。
    他颔首应了青鸾的礼,挑眉道:“你今日怎的没在东——”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宁晏礼就横插进二人中间,左右各瞥了一眼,冷飕飕道:“我这儿不是让人叙旧的地方,无事别在这碍眼。”
    说完,便径自穿过二人向书房走去,与霍长玉交错时,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伞面稍往侧旁一拱,当即把霍长玉手里的伞挑飞了去。
    青鸾屠苏看着桐油伞在空中划出弧线,同时瞪大双眼:“……”
    急雨哗然而下,霍长玉猝不及防被淋了个满头。
    他愣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旋即反应过来,抬头吼道:“宁怀谦!你什么毛病!”
    说着,还举袖抹了把脸上的水。
    却闻宁晏礼头也不回道:“我这没有给你换的衣裳,要么回你霍府,要么进来烤火。”
    “……”。
    火盆前,霍长玉还在不停往下淌水。
    他黑着脸,一手用巾帕按在头上颈间吸水,一手拿起案上的杯盏,猛灌了两口。
    温热的姜水下肚,身上寒气散了些,连带着也消了些火气,但嘴上还是免不了抱怨:“不过是错拿了你一把伞,枉我在那腥臭的地牢里为你出了半日的力!”
    何况那伞还是自己出现在御医院的!
    “我只是提醒你要慎言。”宁晏礼举起茶盏,轻呼了呼茶水上的热气,平声道:“既没弄清楚来源,就莫要胡说。”
    霍长玉气不过:“我在御医院问了一遍,都说不知,适逢画屏拿着伞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她——我,我怎知她也是来问此事的!”
    误会的来龙去脉尽已掌握,宁晏礼呷了口热茶,看向门扇的棉纸,其上映出一道清丽背影,双肩薄而端正,腰身细而挺直。
    他咽下茶,暗自冷嗤。
    倒是很会拿他的东西来送人情,只是,送人前也不曾想想,她还不还得起这债。
    他面上乌云早已尽散,看起来心情畅然不少,转入正言道:“可查明了那卫五郎的死因?”
    霍长玉撂盏在案,“又是中毒。”
    一听“又”字,宁晏礼印证了猜测,“和赵鹤安所中的是同一种?”
    霍长玉点了点头:“南疆毒,用量少则毒性缓发,用量重则立即暴毙。”
    “这毒很常见?”
    霍长玉怪异地看他一眼:“前朝就禁了的,怎么可能。”
    宁晏礼沉默片刻。
    彼时赵鹤安的毒是谁下的,他心中有数,虽然青鸾从未正面承认。
    “关起来的那细作你可看了?”半晌,他又道。
    “看过了。”霍长玉道:“腿上有刀伤,还有摔的骨伤,已经接上了,死不了。”
    宁晏礼“嗯”了一声。
    霍长玉顿了顿,手肘撑在案上,探近身子,眼中带着光亮问道:“她就是你昨晚赎回来那个舞姬?”
    带着地牢血腥味的潮气逼近,宁晏礼不禁蹙眉,向旁躲了躲,“不是。”
    “不是?”霍长玉略显诧异:“那你把赎回来的那个藏哪了?”
    宁晏礼没应声,顾自端起茶盏,以袖遮住半张脸,又呷了一口茶。
    霍长玉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从他表情中察出端倪,只好悻悻坐了回去。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他道:“听父亲下朝回来说,你欲娶那舞姬为妻。”
    宁晏礼用眼角瞟他一眼,想起今日在昭阳殿,李洵听他请旨后,极度夸张且毫无忌惮地嘲讽大笑,眼底不易察觉地冷了下来。
    “你也觉得荒唐?”他道。
    霍长玉笑了笑:“难道不是?”
    宁晏礼撂下茶盏,冷哼一声,“以我现在的身份,难道娶你霍家嫡女,你们霍家就肯舍下脸让女儿嫁给宦官?”
    这话让霍长玉微微变了脸色,“你明知我不会有这个意思,今日怎么总拿话来呛我?”
    宁晏礼许久没有说话。
    霍长玉倒也明白,在这身份的问题上,许多年来他实在背负了太多。
    他想做的,是改天覆命的事;他要走的,是条由死到生的路。所以只能选择这样的身份,一个不会让皇帝忌惮的身份,一个无法延续权力的身份。
    虽到底用了极端手段让他躲过那一刀子,但于他自己,于这世人,他已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因而身体上的伤可躲,但心上的疤却难愈,何况他心上的伤,又岂止这一道?
    想到此处,霍长玉叹了口气,“我对此好奇,只是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入了你的眼。”
    若按常理,大事未成以前,宁晏礼是定不会在这些事上费半分心思的。
    又是半晌沉默。
    但这一次,宁晏礼倒不禁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消一瞬,在他脑海中跳出的,竟是两个字——骗子。
    再接下来去思考,他竟觉有些模糊起来。
    明明她的面孔,她的身影都在眼前,但若叫他一字一眼地说清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竟一时有些词穷。
    还有那两个梦,那样真实的触感,会是她吗?是今生?还是来世?
    雨滴拍打着窗柩,阴天让人一时辨不明时间。
    宁晏礼思忖着,眼中渐而浮现一丝茫然。
    这种神情在他脸上是极为罕见的,除了二人年幼时,霍长玉这些年眼见着他变得愈发冷漠,愈发狠绝,几乎不记得自己上次见他如此,是在什么时候。
    “你常言自己死在十六年前,我从前不懂,但今日却明白了。”霍长玉突然道:“如今的你,确是比从前有几分活人气了。”
    宁晏礼看他一眼。
    这话他反倒没有听懂。
    从前与现在,他都是他,有什么分别?
    霍长玉双手伸在火盆面前,火焰映在他眼中,照出温暖的光芒:“旁人也许不懂,但我倒真希望这么些年,能有个体己人在你身边,暖暖你这性子。”
    独行惯了的人,看似把什么都看得清明透彻,却唯独不懂自珍自怜。
    体己人……
    宁晏礼想了想,不觉将目光落在自己双腕的纱布上,默然勾唇。
    她这也算得上体己人?
    不过算不得又如何?他不过是想把她捏在手里,把她带给自己的失衡一点点还给她,把她欠他的债一寸寸讨要回来罢了。
    “可知当初你父亲为何不让你从军?”宁晏礼话锋蓦地一转。
    “什么?”
    霍长玉不知怎么跳到这个问题上来了,疑惑转脸看向他,“我自幼跟在你身边,五年前又随你入宫,还从的哪门子军?”
    “你真当是因为这个?”宁晏礼道。
    “不然呢?”霍长玉挑眉:“难不成我比我大兄差?”
    宁晏礼一脸平静道:“你这性子,若上了战场,上阵前怕是还要为敌人烧一炷香。”
    “你——”霍长玉噎住,在家时,霍远山还真没少用这话数落他。
    他纵是在心底深处还记着自己与宁晏礼身份有别,但二人自幼要好,真性情上来也常会忘了尊卑,遂忍不住回呛道:“倒是你这性子,待功成之日,我霍家也断不肯把女儿嫁你受罪!”
    宁晏礼挑唇一笑,也不在乎,径自扯过信纸在案上铺展开来,蘸墨书写。
    雨下到快晚膳的时候才停。
    待宁晏礼写完给镇北军的传信,霍长玉的衣裳也烤干了。
    他在火盆前起身,直了直腰,看着宁晏礼的手腕道:“我给你带了药,待会重新上了,宫里那些庸医的金疮药用处不大。”
    宁晏礼撂笔折信,瞥他一眼。
    这话说得好像他不是宫里的御医似的。
    “唤她进来。”他把信递向霍长玉。
    “谁?”
    宁晏礼抬眼望向房门,门外廊檐下,还立着那道清丽的背影。霍长玉这才想起,那位东宫随侍现已投入宁府门下,他虽然方才听宁晏礼简单提了一句,但还是很不理解。
    “唤她做甚?”他收信入怀。
    宁晏礼提起两袖,完整露出腕上的纱布,“唤她上药。”
    “她?”霍长玉没想到宁晏礼竟放心让她近身伺候,往常这样的事,大多都是他自己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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