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 - 第78章
那位手帕交是个绣娘,经营着一家小衣庄,臧初寻去的时候,那绣庄已经转交给独女经营,臧初到的时候对那年轻女子说自己准备成亲,要给对方定件衣服。
女子便问:“要什么样式的呢?”
臧初道:“不拘什么样的,绣点花啊草啊的,就差不多了,他傻,越花里胡哨的他越喜欢,但越喜欢就不爱穿了,天天搁柜子里,也不知道藏个什么劲。”
女子笑个不停,臧初又道:“老夫人从前的功夫好得很呢,她还好么?”
这一听,那女子的神情便黯然下来:“哎,病了快两年了,药也不管用,成日里精神头不清楚,见了谁都说胡话,一会又出去乱跑,赤帝陛下也不听我们的请愿。”
臧初若有所思,片刻挑了块浅青色的布,道:“就这个吧。”
女子忙道:“好。”
臧初一边摸钱一边道:“听说宫里的那位太子妃殿下与老夫人有旧,我家那位也是听了这话才叫我过来买的。”
“原来如此。”那女子也没觉得奇怪,“贵人的缘分哪有随随便便就粘得上的,贵人命里就能成贵人,我们家只不过是贵人路过的一个歇脚地罢了。”
“太子妃不是许给你们家不少钱财么?”
女子道:“那哪敢用啊,飞来横财。”
臧初付完钱,说好一个月后来取,出来后想想又想去蹲蹲老夫人,遂没有急着回府,去了女子家。老夫人头发还是黑的,却已经糊涂了,眼下就坐在院子里傻笑,臧初一面心道对不住,一面贴着围墙墙看了会,等照顾她的老婆婆去干活了,臧初翻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老夫人,老夫人眨巴着眼睛看他两眼,口水从嘴角滑落,还笑得很开怀:“你就是要娶寿儿的人吗?”
这是把自己认成太子懋了?
好恐怖,居然会被认成那孬种——臧初一阵恶寒,心道算了算了这夫人脑子不好使,便清清嗓子:“呃……是的。”
老夫人笑嘻嘻:“她过得好不好?”
臧初便道:“挺好的。”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
臧初无功而返,刚原路从院子里出来,慢腾腾地走着,都还不到一炷香,他都没走出那条巷子,忽然听到院子里爆发一阵喧闹,那婆婆大声叫道:“夫人又跑出去了!!!快!快去找!!!”
臧初震惊地回过头。
靳樨、漆汩刚回去,就见太子懋没提前打招呼,突然带着乌泱泱一堆人和红燕来了侯府,夏山颠颠地过来禀告,靳樨想了想,把无名扔在正堂席边,这才带着全府去接太子懋。
臧初去查翁寿去了不在,公鉏白搁廊下心神不宁地搓了一天狗尾巴草。
太子懋裹着一件绣了金线的裘衣,看起来还挺喜气洋洋,红燕停在右肩,像一撮小小的火苗。
太子懋后边还跟着位一身深色武袍的武士,离太子懋不过咫尺之遥,微微抬起头来,与侯府内的所有人平视,公鉏白的瞳孔猛地睁大:他见过这双眼睛!就在东宫之内,就在不久前!这武士与那晚的软剑刺客身形几乎一致!
公鉏白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像羽毛一般飘落下去,他忙不迭地低头掩藏神情,靳樨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太子懋恍若未觉,笑呵呵地说:“来认识一下。”
太子懋神情正常、言笑晏晏,好似从未发生过王宫遇刺那件事,那寡言内敛的武士对着靳樨一拱手,冷声而快速道:“大君子。”
漆汩因没有见过那传说中的软剑刺客,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靳樨不太对劲,也发现了公鉏白的异常。
靳樨随意地回了个礼:“这位是?”
“我请来的门客。”太子懋轻快地弯起眼睛,就像很久之前他在无人处向花园里的树介绍自己的蚂蚁新玩伴一般,“名叫毕秋,秋天的秋。”
毕秋长着一双略显阴沉倔强的眼睛,和他的武器一样如暗夜蛰伏的蛇,靳樨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缘悭一面,毕大人。”
毕秋道:“久闻大名。”
太子懋一拍手:“这就算相互认识啦,以后要好好相处……对啦哥,怎么不快点请我喝茶。”
靳樨挥手,夏山诶一声应下,众人进去正堂,太子懋撩起衣摆上座,旁若无人地逗弄红燕,红燕“啾啾”地叫了好几声,夏山端了茶来,恭恭敬敬地奉上,太子懋看一眼,没喝,正堂内一片寂静,连屏气凝神走路的夏山都恨不得自己脚是风做的才好。
太子懋不吭声,靳樨也气定神闲地和他耗,公鉏白坐了一会实在憋不住,开始垂着头百无聊赖地玩手里的衣带,系成一个花里胡哨的结又松开。
漆汩正想着太子懋的来意,余光忽然扫见一团杂色的毛团从角落里钻出来,是琥珀!它贴着墙角一路飞蹿,先跳到靳樨身上用他的腰带磨爪子,这才转身蹦到漆汩膝盖上团成一团躺下来。
“小狸奴怎么还是毛炸炸的。”太子懋看过来,奇怪地“咦”一声,“怎不见长大?”
漆汩揉琥珀脑袋的动作一停,霎时也愣了,将呜哇呜哇的琥珀举起来左看右看,奇道:“对啊,你怎么不见长大?”
“喵——!”琥珀对着漆汩的手就是一掌,漆汩顿时抛之脑后,心道算了,不长就不长,小小的更可爱。
太子懋没放在心上,扭头打趣道:“门外的桃树怎么只剩两棵了?”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