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姐症/我给姐姐当狗的那些年 - 恨姐症/我给姐姐当狗的那些年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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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蓝一看就有出息。学习好,又长这么隽,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哟,真的假的呀?”
    谢欺花挑起眉瞧他。
    李尽蓝微窘,斯文地咬断了面条,才回答:“有人那样,但我没答应。”
    谢欺花想到当代青少年的取向问题:“男的女的?还是不男不女的?”
    李尽蓝说都有。
    谢欺花欲点烟的动作顿住,两眼绽放出光彩,问他这些事怎么不早点讲。
    李尽蓝于是一边分享,一边观察谢欺花的神色。他专挑有噱头的说,有女生给他递了结婚协议,有男生在厕所里想摸他的。谢欺花听得正起劲,他趁她没察觉,悄悄抽走她指尖的烟。
    “然后呢?”谢欺花着急得要命。
    “你让那个小男生摸了没有?”
    “……我说我不玩这个。”
    谢欺花仰着头大笑起来。
    笑完了,又警告他:“不许谈情说爱,好好学习啊,要谈大学再谈。”
    李尽蓝说不会的。
    老板娘说,天下的男人都这么会扯,到时候见到喜欢的,谁知道会不会。
    李尽蓝信誓旦旦:“我保证。”
    谢欺花抬手敲了敲李尽蓝的鼻尖。
    “一个小屁孩儿而已。”她戏谑。
    第23章 荆棘刺
    李尽蓝其实已经不小了。在身体上, 离成年人仅一步之遥,那就是年龄。
    在心理上,李尽蓝比身边的同龄人成熟太多, 这也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
    “别人家的孩子。”
    这是老师同学对他的评价。
    只有李尽蓝自己心如明镜。
    他离没人要的孩子只有一步之遥。
    李尽蓝不希望自己还是孩子, 早在三年前他就期盼着长大。但如今在谢欺花眼里,他还是“小屁孩儿”;正如李平玺无论多大, 都是谢欺花记忆里只会娇滴滴喊“要姐姐”的小家伙。
    回家的路上,谢欺花没再抽烟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尽蓝聊天。
    话题大多围绕着李平玺。
    “你弟那不知悔改、执迷不悟的样, 我看也是中毒已深,早晚没救了……你现在还能跟他正常沟通吗?”
    李尽蓝说不太容易。
    谢欺花又说:“你就比你弟懂事, 你十四岁那会儿可没有什么叛逆期。”
    叛逆?如何界定?李尽蓝不解。
    老师说班上很多同学都很叛逆。
    在长辈看来, 不好好学习就是叛逆;女生口中的叛逆,大多是指性格不好,痞里痞气;男生眼里的叛逆, 却带点儿褒义, 是一种个性、一种潮流, 是对当下学生时代反抗的高歌。
    他问:“你以前……叛逆过吗?”
    谢欺花就说了那年冬夜大雪,李父把她从网吧弄出来的事儿。她的娓娓道来, 让李尽蓝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父亲, 也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谢欺花。
    “说叛逆,我比你们叛逆多了。”谢欺花说, “什么事儿我没做过啊?翻墙上网都是最基本的,喝酒飙摩托,半夜蹦迪,还去过那个……公馆。”
    她顽劣地笑了一下, “就是做那种事的地方。你不知道的,里面特别乱, 从生物书上都没法看得那么清楚。”
    “是……”李尽蓝迟疑。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谢欺花望着天线切割的夜幕。
    细小星子在云雾里忽明忽暗。
    “那时候也没人教、没人管,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接触了,所以我不会让你们是非不分,也不会让你们接触坏人。”谢欺花想起,“看看你那表叔李纭,前段时间欠了不少赌债,到处借钱呢,还给我打电话。你和你弟要是跟了他,指不定遭老罪了!”
    李尽蓝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个月前。”谢欺花说。
    “总之,既然你们在我这儿一天,我就管你们一天,直到你们俩兄弟成年之前我都不会不管的,放心吧。”
    两人到家,李平玺已经睡着了。
    就睡在谢欺花的那张大床上。
    “这死东西。”
    要不是看过那封真情流露的、笨拙的检讨书,谢欺花还真以为他故意的。
    李平玺眼眶红红肿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眉骨上贴着染血的纱布。
    谢欺花不忍心叫醒他,只好在李平玺的下铺将就一晚。好在上铺的李尽蓝睡觉很乖,后半夜也算休息得不错。
    第二天一早,趁李平玺还没醒,谢欺花就出门了。李平玺醒了之后,眼见房里空空如也,真以为姐姐没回来。
    他眼泪啪嗒啪嗒掉了几颗,李尽蓝买早餐回来了,说谢欺花昨晚回来过。
    “姐昨晚看了你的检讨书就消气了,她说下不为例。”李尽蓝编了好话。
    其实谢欺花说的是:
    “字真特么丑。”
    又过去几天,李平玺怯怯地去找谢欺花说话,她还是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又拍了拍李平玺的肩膀,问他眉骨上的伤还疼不疼。李平玺说早不疼了,谢欺花说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家中又度过了相对和煦的一个月。
    直到李平玺再次被抓到校外上网。
    这次,谢欺花去办公室领李平玺,没有带衣架,也没有带李尽蓝。
    她只带了一件东西,那就是李平玺亲笔的检讨书,一张薄薄的纸。
    “是你自己承诺的。”谢欺花好整以暇地把检讨书摊平在当事人的面前,“你自己说以后再也不去上网。”
    李平玺抬不起头来。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谢欺花俯身对老师道歉,态度恳切。
    做完这些,她带着李平玺回到家里。
    “李平玺,我告诉你,事不过三。”
    “姐,我只是……”李平玺想解释。
    谢欺花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如果你再犯一次。”她顿了顿。
    “我真的不会管你了。”
    于是,十一月末的某个深秋的夜晚,当谢欺花再一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当她再一次得知李平玺在网吧过夜,当她再一次走到那间办公室,站在了唯唯诺诺却屡犯不止的李平玺面前。
    从这一天、这一分、这一秒起。
    她再没和李平玺说过一句话了。
    。
    因为二中的初中部离家里很远,所以李平玺是全住宿制。但李尽蓝不是,他上的高中离家里很近,隔两条街。
    这天不是周末,李尽蓝看到本不该在家里的弟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平玺。”他面色一沉,挎下书包,大步走过去,“你又犯了?”
    “哥……”李平玺讪讪地道。
    李尽蓝抬起手给他一巴掌。
    “啪。”
    李平玺被扇得侧过了脸。
    白皙的面颊上浮现红印。
    “我跟你说过了,李平玺,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明知故犯,你是没有把我们说的话放在心上。”李尽蓝冷冷地俯视着他,“我为我们李家出了你这么个人而感到羞耻。”
    是的。
    这就是李尽蓝和李平玺的区别。
    尽管说过千万次对过去的生活已然淡忘,但李尽蓝从骨子里依旧认同自己李封光子嗣的身份,假以时日,他要承担重振家业的义务;而李平玺却在年岁的安逸和否定中,安于现状。
    “我不说姐姐怎么看你,天上的爸妈知道了又怎么看你?看你学坏学完了,一次次在网吧放纵自己,他们什么心情?你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人吗?会变成你以前最瞧不起的人。”
    李尽蓝以为李平玺会幡然醒悟。
    但他忽略了李平玺同他的区别。
    李平玺啊,敏感的人,从小到大被笼罩在哥哥的光芒之下。危难关头下,他当然全身全心爱戴和依赖着哥哥。
    可这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在身边人一次次对李尽蓝的肯定和对他的否分中,李平玺也有了晦涩的情绪。
    “是的!我就变成我最瞧不起的人,那又怎么样?你和姐姐,哼,永远是你们两个人!永远没有我的份儿!”
    “你什么意思?”李尽蓝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弟弟。没有可怜,没有示弱,有的只是浑身坚硬初成的荆棘刺。
    李平玺眼眶红红,却始终没有眼泪落下。他晶莹的视线锁定了李尽蓝。锁定了曾经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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