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常 -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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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他。
    “我想说的话,你不爱听。”他回答。
    “比如说?”
    “比如我不喜欢你和方玉珩再有瓜葛。”
    我动了动眉毛:“这算什么?吃醋?”
    “他太压抑了,情绪不稳定,你走太近容易受伤。”
    我“噢”了一声,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所以和吃醋没有关系。”
    “的确没有关系。”严靳看着我,笑了一下,笑得真他妈好看,他说,“不至于,你眼光没那么差。”
    我说:“是吗?我怎么觉得我特别眼拙?”我抚摸着严靳的脸,他再次转过头亲吻我的掌心,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了。
    他一直从手心吻过了我的手腕,手臂,然后俯下身来,捧住我的下巴,他在我的嘴唇中间用力亲了一口,我闭上眼睛,一种久违的雀跃从肢体末端传来,连刚刚冰过的手腕都在发热。
    我们没有再进一步,只是亲吻。
    我勾着严靳的脖子,我们四目相对,气息错乱。他摸我的头发,他说不急,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慢慢来。
    我们过去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摒弃人性、拥抱兽性的状态之下。忽然换了频道,说实话,我很不适应。我想要把他拉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我想跟他亲密无间,合二为一。
    他问我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沉浸在方才的亲吻里,我才没有闲心去回答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
    我的大脑好不容易才从最近的紧绷中解放,好不容易才进入了一种轻飘飘的、腾云驾雾的状态。他的呼吸萦绕在我脸上,又热又缠绵,可他不再抚摸我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克制,连眼神都克制,我怀疑他又在戏弄我、玩弄我,考验我。
    干什么呢,非要看我笑话吗,分明知道我是个经不起考验的人。
    他低声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已经不生气了。”
    我眨了眨眼睛,就此错过反驳时间。
    我恐怕要完蛋了,在过去,这个男人单是用晴|欲吸引我,我都傻乎乎地束手就擒,现在他要用爱来吸引我,真是吓死人了,我恐怕是连灵魂都要出卖给他。
    -
    严靳没有留在这里过夜,他说了,他要重新开始,他要慢慢来。
    对我而言一切都挺荒谬的,我的秩序被他打得稀烂。我好像说过,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严靳对我来说算是回头草吗?我和他又没有谈过恋爱,应该不算吧?我们结束了那段陈旧的关系,可我们现在也并没有想要重启,我们走在新的路上,新的路上怎么会出现回头草呢?不可能的。我应该坚守住了我的底线吧?我不是轻易退让的人。
    他要重新开始,那便重新开始好了,只要他有重新开始的本事。这不是我的考验,这是他的考验。我又不怕他,我还很大度,我还很无聊,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推到危险的边缘去?就为了那一点新奇,就为了那一点刺激。我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跟他离得太近,日子必然就不会有多安生。我的确不怕他,可我仍然看不透他,我觉得不安全。就像当初在尼斯一样,我就像是吊在悬崖边摘花。世界上的花有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就得摘这一朵?值得吗?至于吗?我为什么要为他冒险?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两个“我”在脑子里打架,打得如火如荼,把我的脑浆彻底搅浑了,更是琢磨不出答案,只觉得意识昏沉。
    第二天,彤彤打电话跟我道歉,她本来还想约我见面,我拒绝了。
    她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说她原本是不爱方玉珩的,但现在有点分不清楚了,仿佛是爱上他了,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日夜,他们顶着夫妻的名头,她好像是爱上他了。
    我说:“你们好好谈谈吧,我跟他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彤彤说她知道,她说昨天晚上回家,方玉珩跟她大吵了一架,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哭,她说:“我只是觉得,他跟你待在一起会开心......我只是想让他开心而已。”
    我说:“那你开心吗?”
    她说:“阿珩开心的话,我应该就会开心吧。”
    我叹了口气,我说你们的关系有问题,我说:“彤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愣了愣:“我想不起来我以前是什么样了。”
    我挂断彤彤的电话没过多久,方玉珩的电话又打来了。说这俩人没有任何正常夫妻该有的样子吧,在打电话这件事情上倒是默契得可以。
    方玉珩先是给我道歉,然后把与另外两位律师约好的见面时间告诉我。
    我说:“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了,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会去。”
    方玉珩说:“好,我待会儿发你微信。”
    我说:“彤彤跟我打电话了,我觉得你们你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会的。”方玉珩说,“我考虑清楚了,我要跟她离婚。”
    第34章 “严律是个软骨头啊。”……
    听到方玉珩说这话,我一点都不惊讶。我跟他说,离不离是你们自己的事,你没必要告知我。
    方玉珩说他认为很有必要,他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给他一次对我好的机会。
    我很好奇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看上去人模狗样品味不俗的一个人,怎么说出这种土到没边儿的话的。
    我说你一直对我还不错,我很感激。
    他说那些不够,远远不够,他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想要弥补,想要重新来过。
    怎么又来了一个要重新来过的?我最近是捅了什么“再来一次”的马蜂窝吗?但为什么我去便利店买饮料从来抽不到再来一瓶。
    我义正词严地告诉方玉珩,有的事情过了就过了,你得向前看,我说:“方总,你的未来光辉灿烂、坦途一片。”
    方玉珩不接我的话,他说另外两位律师的联系方式他发我微信了,有任何需要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三天后,小蜜蜂与我同行,我们去律所见了第二位律师,他的名字叫andy,一身海龟派头,履历十分漂亮,脸上的皮肤和他的简历一样紧绷,我怀疑他最多三天前刚去美容院补了一针。
    他对我们的态度很热情,启明健康中心的名头也丝毫没有吓到他。小蜜蜂在他面前诉说了一通,他很共情,我觉得比起律师,他更像是一位心理医生。
    andy告诉小蜜蜂,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后续他还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我也没听进耳朵,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双深棕色的尖头皮鞋很丑。
    之后一星期,小蜜蜂每每跟我提到andy,我脑子里立马就会浮现出一只肿胀的尖头皮鞋精。
    我跟小蜜蜂从律所出来,她心情不错,她认为虞槐的事情总算是有着落了,她说要请我吃午饭,问我想吃火锅还是麻辣香锅。
    我说要不还是我请你喝鸡汤吧,你尝尝是我请你的好喝,还是andy请你的好喝。
    小蜜蜂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点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她说怎么能再让你破费呢,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去了海底捞。
    火锅吃到一半,隔壁桌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小蜜蜂愣了一下,她问我今天几号了,我说不知道,我过日子都是瞎过、胡过、乱过,我从来不在意今天周几、今天几号。
    小蜜蜂自己拿出手机日历看了一眼,她说虞槐快要生日了,她说希望可以一起过生日。
    我“嗯”了一声,我说到时候记得叫我,我要报上次的蛋糕糊脸之仇。
    小蜜蜂笑了笑,这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她问我:“你说andy请我喝鸡汤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说:“我觉得他不靠谱。”
    “为什么?”小蜜蜂说,“他看上去很专业。”
    “他的确看上去很专业,”我说,“但他不了解榕城。”
    andy方才的确给我们展现出了一位资深律师应该有的职业面貌,虽然他的肿脸一直在反光,但他自信、大方、游刃有余。他嘴里说的那些东西也很能唬人,反正我是听不太懂,我挑不出他的毛病。
    但我见过的人太多了,我知道真有本事的人是什么样。
    andy或许有他所长,不然方玉珩不会介绍我去见他。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解决不了启明健康中心的问题,他对榕城一无所知。
    我的疑虑很快过渡到了小蜜蜂的心里,成为了她的疑虑。火锅的后半程,她兴致缺缺、食不知味。在分手之前我安慰她,我说没关系,星期六我们再一起去见第三位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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